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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奶油包包

男人也纯洁(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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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5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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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一纸空白
高尚是我们宿舍除去一人特代见他以外其他人都特不代见的那么一个人,除去的那人不是别人,就是高尚自己,他有严重变态的自恋倾向,长相比芙蓉还芙蓉(芙蓉姐姐的芙蓉),斜三角的眼睛,跟港台片里的变态偷窥狂的如出一辙,又塌又翻的鼻子,总让人想起哼哼唧唧的那玩意儿,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鼻子上那俩硕大的黑洞,里面鼻毛郁郁葱葱纵横交错,俩突兀的鼻孔总是给人视觉以最直接的冲击,有一次他长时间地看着我说话我被他逼视得实在忍无可忍了最后说了一句:“你别用四只眼睛看着我成吗!”高尚很无辜的说:“我没戴眼镜啊!”“我说的是你的鼻孔!”
像高尚这种把父母基因里的龌龊因子搭配得如此极致的人实在罕见,他是那种少有的光看长相就想冲他面门来一脚的那种。他的自恋表现之一是逮人就爱介绍自己:“我是高尚,高尚的高,高尚的尚,我不是特别高尚,也就是一般高尚。”开始听他老这么说我们还都没什么反应,反正都恶心惯了,结果后来他解释了一下一般高尚的意思“一般高尚就是比一班人都高尚。”我们都吐血了。
高尚特趁,可是特抠,还特爱占小便宜,他从别人身上扒几层皮都成,别人想从他身上拔根毛比母猪登天还难。就说兄弟们一起出去吃饭吧,都是轮流做东,今儿你做明儿他做,开始我们还没觉着什么,后来就发现一件事:就没见着高尚那小子做过东!平时洗衣粉卫生纸什么的都是公用的,只见过他可劲儿用就没见他买过一次,他自己有点儿什么东西都锁柜子里,放东西的时候还偷偷摸摸的,一不见了点儿什么东西就大嚷大叫:谁谁谁你动我什么什么没有?!我们都懒得搭理他,他那柜子整的跟保险柜似的谁能动得了啊!
提到高尚杨帆就贫起来了,他故意翘起兰花指做了一个很风骚很让人呕吐的姿势说哎你别这么说人家嘛,大学四年人给咱添那么多乐子人容易吗。弄得我和磊子还有旁边假装唱歌其实在偷听我们谈话的女的们都乐了。
那帮女的乐是因为杨帆说话的姿势,我和磊子乐是因为想起整高尚的那些恶搞的事儿了。想着想着就说起来了。有一件最搞,平时高尚洗澡的时候老粘着我们,他老啥都不带脖子上搭块儿毛巾就去洗澡了,完了蹭我们的洗发水香皂什么的使。偶尔占占便宜也就罢了,可他秉着从一而终的态度占起便宜就没完没了,这就让我们这帮兄弟十分反感,反感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兄弟们就决定要治治他。那天洗澡的规模很大很壮观,几乎整个宿舍倾巢出动,一帮男的光着膀子并排齐步走去洗澡,为的就是看高尚怎么出糗。果然高尚又只是拿了块儿毛巾,洗澡的时候,我故意把洗发水放在特显眼的地方,没多会高尚就腆着脸过来,说:洗发水用用。边说边伸手去拿,我们几个都没说话,表面上若无其事的洗着自己的,心里都憋着笑等着看好戏。就看他往手上倒了一大滩洗发水就往脑袋上抹,高尚就这德行,用别人的东西就跟逮着不要钱的似的,几根毛也要抹一大堆洗发水,不过这正中我下怀。果然——“操!这什么洗发水啊!”
“怎么啦怎么啦?”我故意很惊讶的问。
“操!这什么呀!”高尚满脑袋酱汤子冲过来,两只眼睛挤一块儿,好像迷眼了,浑身流着黑汤儿。“这是洗发水吗这?!”
杨帆也凑过来,夸张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是啊,怎么了?这是我刚买的啊!”我装得特无辜特清白。
“你看看你看看!”高尚伸着脑袋凑我跟前让我看,我憋得都不行了差点儿就笑喷了,本来我是想把那一瓶子首乌都换成机油来着,考虑到可欺骗度就只换了三分之二,没想到这机油这么给劲,把他那脑袋整得那叫一龌龊,几乎整个儿澡堂的人都在看他,除了我装得一本正经以外其他人在旁边儿笑得都快岔了气儿了。不过高尚低着头所以没看见。“你闻闻!”他低着头嚷。我装模作样的闻了一下:“哟!这什么味啊!变质了吧?不应该啊!这是我刚买的啊!假冒伪劣打入学校超市啦?不行,我得找他去!”
我和杨帆等人义愤填膺的指责了一通超市不负责任欺骗上帝之行为,完了拍拍高尚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仇要报,头还是得洗。
高尚那次洗澡历时仨钟头,脑袋都快冲脱皮了。他还不算太傻,知道我们整他,可是一个人又得罪不起我们这么多人,只好装傻忍了。从此以后高尚去洗澡都自带用品再也没敢用过我们的东西。我觉得我这招挺狠,让他心里恨得牙痒痒嘴上还不敢说出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5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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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一纸空白
接着我们把班上的人都捋了个遍,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倒出来数落了一溜够,其中很多人对我来说不过是些一晃而过的影子,在大学四年里,有的只是个名字,从来都没深刻过,可是在毕业的现在,我却认真的诉说着他们的事情,认真的听着杨帆磊子诉说他们的事情,忽然间一阵心酸,那些自以为没留过任何痕迹的人和事居然都被无意的心给记录下来了,人,是真的淡漠还是刻意冷淡?突然间很想掐掐那些模糊的人的脸,问一句:你们他妈的都还好吗?
在大学里,我除了跟棍儿,杨帆,磊子仨人很不错以外跟其他人都很一般,可是就是那些看起来很一般的人,在毕业散伙的时候抱在一块儿狠狠的哭了,想想觉得当时哭得很傻B很茫然,当时很多琐事排着队喊着一二一从我心头踩过,学一食堂大师傅的奸诈笑容第一个过去了,高尚那龌龊的鼻孔跟着第二个过去了,概率老师在讲台后面抠着脚丫子第三个过去了,然后很多很狗屁的人和事都一一过去了,连声招呼都没打的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一个该死的背影。我想我再也不能在校园里明目张胆的偷看MM的胸部了,再也不能装得跟个非本校学生一样跟校警起冲突了,再也不能……我的大学就像便秘很久的一陀大便,终于拉出去了。我的四年就是蹲在大学这个厕所里,闻着污秽的空气,满肚子粪便思考着所谓的人生,坚信着外面的空气是清新的,只有草绿花香没有苍蝇蛆虫,我露着白花花的屁股心里充满了对大便之后轻松的憧憬,可我却在提起裤子的那一刹那流下了眼泪,我想是不是厕所的味道太刺鼻了呢?肚子里空得不真实,一撇头我看见一帮人站着拎着裤子哭得一片狼藉,不用问他们哭什么,我知道他们跟我一样,哭那些厕所里的苍蝇虫子哭自己淹没在粪池里所谓理想所谓爱情所谓的一切。我们提好裤子整理好衣服带着一些破碎的梦想走出大学这个小厕所迈进社会这个天然大厕所,看到很多人随地大小便才发现小厕所是多么美好。
搜肠刮肚没头没脑的讲着大学的事情,酒瓶碰得快碎了,声音笑得快裂了。我想我们都藉由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重温着大学的回忆。那些荒唐的热血的可笑的无聊的疯狂的片段,像一场无声无息的大雪,在纷纷扬扬之后,化入记忆的土壤没了踪影,可是总有一个地方的土壤特别潮湿,我知道那里埋了很多的眼泪……不想想,不想说,那就只有喝酒。
杨帆已经喝得面红耳赤,他刚才一直玩命喝,这会儿喝大了,掰着我的脑袋跟我说:你丫怎么变俩头了?我和磊子还保持着清醒,我们俩都控着,因为杨帆喝多了我们就不能再喝多了,要是我们俩都喝多了那待会儿谁把杨帆和那帮女的送回去啊。那帮女的也唱累了,这会儿都歇了,整个包间几乎就听杨帆一人玩命白话。
磊子用酒瓶碰碰我:“他没事儿吧?”
“没事儿,可能因为他老爹不爽吧。甭管他了,让他喝痛快点儿吧,估计憋得够戗,待会儿咱俩把他抬回去。”我说。
“你们别喝了。”
一女的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站得笔直,不,应该说是僵硬,她攥着拳头咬着嘴唇,特紧张的样子,刚才就看她一直在那边儿自己坐着,很少唱歌也很少说话,很安静很文静的样子,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往这边看,跟那几个喳喳呼呼的女的形成挺鲜明的对比。我心想:杨帆怎么招惹这么一小白兔啊?
“干……什么啊你?你……你管得着我们吗?”杨帆大着舌头没好气儿地说。
“你……喝多了。”她声音颤颤的。唉,可怜的小白兔。我心说。
“关……关你屁事啊!”杨帆不耐烦了。
“你别这样儿,对身体不好的。”女孩声音更颤了。
“你丫谁啊!”
女孩脸涨得通红,站在那儿很局促尴尬的样子,眼泪都要下来了,我说你别搭理他,他喝多了六亲不认。突然她做了一个很惊人的举动:冲上来抢杨帆的酒。
“我操!!”就听杨帆大骂一声使劲搡了她一把,她一下就坐地上了,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我赶紧去扶她,磊子把杨帆的酒瓶给抢了下来。“你丫怎么这德行啊!”我说杨帆,其实是安慰给那女孩听的,这女孩一看就知道是面儿特薄的那种。
“甭扶她!……干……嘛拿我酒?给……给我!”杨帆摇摇晃晃推了磊子一把,结果自己往后一仰,倒下了。
“你没事吧?甭理他,他喝多了。”我一边扶女孩一边说,
“我没事。”她抹了抹眼泪,完了抬头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我说:“你们别再喝了,行吗?”
我沉默了一下,扭头对磊子说:“要不今儿就到这儿吧。”
“不……成!还没喝……爽呢!”杨帆闭着眼睛手胡乱挥着脚直乱踹。
“没说不喝,咱换个地方再接着喝,啊!”我跟哄孩子似的哄着杨帆,然后跟磊子说:“你送这几个女孩回家,我把他弄回去。
“成。”
刚要拾掇杨帆这摊烂泥呢,手机就响了。谁啊?才看一眼号码,靠!我这火就窜上来了!
“喂!”我玩命的压着火儿。
“姓高的,你还记得我吗?”听见子怡那小妖精的声音我就要发飙。
“记得!我能不记得吗!您化成灰我都记得!”我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把话从嘴里挤出来。
“呵呵,那就好。”靠!还笑!回头就让你个小妖精笑不出来!
“你现在在哪儿呢?我要见你。”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5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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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一纸空白
合上手机我一脸的郁闷。“怎么了?有事儿?”磊子问我。
我点头儿。
“那还不赶紧去,这儿我搞定。”
“这么多人你怎么搞定啊?”本来我想着那帮女的听了这话能自告奋勇,说我自己能回家不用送了,毕竟现在刚十一点还不算太晚,谁知道这帮刚才贼能咋呼的女的这会儿一个个儿都比哑巴还哑巴,都自觉的腆着脸等人送。我无奈了,一咬牙:“我还是先把杨帆送回去再说吧。”
“让我送他回去吧!”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一扭头,是那女孩。真不容易,还真有个懂事儿的!我心说。不过——我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溜达了一圈:小细胳膊小细腿儿,小身板儿单单薄薄的跟张纸似的。就她这样儿能送杨帆?
“不用了,你跟着他走吧,我送就成了。”我说。
“没关系!”
“我的意思是说你送不了他——”
“我能送!真的!”呵!好认真的表情,好一个认真的丫头!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确实着急走,子怡那小妖精说二十分钟内见不到我就把我钱包丢进马桶冲到太平洋去。
抬眼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快五分钟了——
“这样吧,那就麻烦你送他回去,我的手机号你记下,有事儿打我手机。”
我一边把手机号往她手上写一边不抬头地说:“磊子,我先走,你帮着打辆车把杨帆弄上去。”
“知道知道这还用你说啊,赶紧走吧你。”
写完电话我扔下笔就往外跑,出门跑了好几步又想起什么来,回头儿冲门那儿嚷了一句:“磊子有事儿记着找我啊!”
  
坐在出租里我玩命看时间,就十五分钟了开飞机赶过去还差不多,我心里咬牙切齿地想:小妖精要是敢扔了我钱包我就拿你去填公共厕所!
“师傅,人命关天您开快点儿成不!”我一着急就爱往夸张了说。
那司机在反光镜内小心翼翼地瞅我一眼,完了猛踩油门一通加速。估计把我当成土匪亡命徒之类的了。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凉拖,嫌热让我给剪得破破烂烂捅了N多洞的仔裤,格子短袖衬衫,上面仨扣没系,再加上我这土匪见了都得惭愧的长相,看着看着我得意起来:哼!就冲这形象也得把那小妖精镇住喽!司机师傅看到我兀自奸笑脚一哆嗦把车开得二次加速。
离着小妖精说的地儿还八丈远呢师傅就把车速给放下来了,说前面停车该罚款了。我靠!死丫头挑得什么地儿啊!我说得了您就给停这儿吧,然后塞过去一张票子也没等找零就急忙跳下车。
下了车我就一路狂跑,也不顾什么红灯绿灯小白灯了,碰见护栏就跳,不对,是翻,翻的时候我就想我咋不是刘翔?
周围灯火还挺通明,人已经很少了,就我跟个二傻子似的玩命狂奔,我心里说着:死丫头,多少笔帐了咱慢慢儿算的!
终于看见那死丫头了,我突然决定我跟她的帐过会儿再算,因为我不止看见小妖精,还看见她周围围着几个染着黄毛绿毛十七八岁的小流氓,满脸淫笑的对她动手动脚。我琢磨我是让小流氓们帮我结了她欠我的那堆帐等把她做了之后渔翁得利顺手拿走我的钱包还是在她没被做之前冲上去表现一下英雄主义让她感动得唏哩哗啦连人带包一块儿奉上。两种想法在我头脑里同时一闪而过,零点零一秒后,我开始满地找板砖,结果发现这儿的清洁工人可能都是竞争上岗的地扫得那叫一干净想找张废纸都很困难。
就听小妖精在那儿嚷嚷:“你们干嘛!放开我!干嘛!滚开!干嘛呀!”我心说,这傻闺女人要干嘛这不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嘿嘿,不干嘛!就想跟你玩玩儿!”一个绿毛说着一只手往小妖精胸部伸去。
本来因为小流氓还没什么实质性的动作小妖精还没吃亏,刚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完一千五我是想先挨旁边看会儿表演喘口气儿歇会儿的,结果,靠,这帮人还真都当我是二氧化碳了!
我一把就把那只手抓住了。“小朋友,牙长齐了吗就跟大人学耍流氓?”
“高成!”.小妖精看见我跟看见救星一样,“快救我!”不过她也确实看见救星了。
我给她一个微笑:“放心吧,没事儿。”
“大叔,别多管闲事好不好?”一个黄毛在我眼前晃着一把水果刀,颇似威胁地说。
一把小破水果刀就来威胁人,那我拿把指甲刀都能去打劫了!拿这玩意儿就想吓唬住我?搞没搞错啊?“老子玩刀子的时候你还没学会剪指甲呢!”我一拳不客气地打到他下巴上,就听咯嘣一声,旁边俩人见状利马向我扑过来,我一脚踹在一人肚子上,又一转身一拳打到一个人的肋骨上,呵,好久没活动了,感觉身子骨都不太灵便啊!正好趁这机会锻炼一下!
广场的灯光明晃晃的泛着惨白,天空中没有月亮,无色的夜风贴着头皮穿越我的头发,衬衫贴在皮肤上,凌乱着,汗水是凉的,我的胸腔里却膨胀着愤怒的火焰,我的眼神一定是慑人和锐利的,不然我的拳头不会握得如此之紧。
如此的情景,同记忆的某一瞬重合,也是这样明晃晃的光亮。秋天,路灯,影子,尖叫,扭打。几个流氓仓皇而逃,我手里的板砖掉落于地摔成两半,上面湿漉漉的一片,黑色红色分不清楚。杨爽冲进我怀里,瑟瑟地发着抖,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不怕不怕有我呢,我说着,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不怕不怕有我呢……想到这句话心里就一阵疼痛,杨爽,我还在,而你又在哪儿?
“高成小心!!”子怡突然尖叫了一声。
我回过神来,觉得头猛地一痛,一个小流氓不知道从哪儿整出一条很粗的铁链子,对折着握在手里。
我顿时火了,冲过去一个抄手捏住他的手腕往外用力一拧,他哎哟了一声手一松铁链掉在地上。我捡起铁链冲着他的膝盖就是一下,他利马跪地上了。我没打头,我发火但是不会过火,他们虽然过分但还年轻,我也那样年轻过,也干过很多荒唐的事情。水果刀?铁链?哈哈,幼稚!打算犯罪的人不会用这些东西。花里胡哨的打扮,染着黄毛绿毛,屁股后头挂着链子,想用行为强调自己是什么吗?得了吧,其实狗屁不是。我狗屁不是过,所以我清楚,如今我比狗屁不是更加的狗屁不是,所以我更清楚。
没多会儿几个小流氓就满地哎哟了。对付他们很容易,他们还是花骨朵,嫩得很。我把链子扔到那个为首的身上,说:“你们觉得这样很牛很拽是吗?几个人合伙儿对女孩进行性骚扰很本事是吗?真有本事就别这么拉帮带伙的,一个人去强奸啊!”几个人低着头不说话,我知道他们不服气,换作是那时候的我我也不服气。“都是高中生吧?很喜欢给老师家长找麻烦是吧?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靠!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唐僧,烦了,我手一挥像是这样可以挥掉我原本要说的话,我暴躁地嚷了一句:“滚!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几个小流氓连滚带爬地跑远了,我从烦躁情绪中挣脱出来,回过头,看见子怡站在那儿咬着嘴唇,脸色发白,身体颤抖。看着她的样子我感到有点儿后悔自责,早点儿出手就好了。
“没事了,你还好吧?”我甩着手腕向她走过去。刚才那小混蛋下巴真硬,硌死我了。
“你……”她的脸白得像纸,伸手指着我的头,很紧张地样子。
“怎么啦?”我这时才觉得脸上有股热热的汗在流,流过眼睛,沙沙的疼,好像迷眼了,伸手去抹,结果抹到一手红色。顿时觉得一股晕眩,我想我是摔地上了。可是摔在地上怎么没听见扑通的声音呢?这地怎么像铺了几层红地毯一样?软软的柔柔的……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5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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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一纸空白
手机在桌子上狂震,西班牙斗牛曲的铃声把我从梦里那个很正点的女人身上震下来。我很不爽地伸手摸着手机胡乱按了个键,把它按消停了。
趴了几分钟之后,我费劲巴拉的把自己从舒服的床上拔萝卜一样的拔出来,闭着眼睛晃晃悠悠的往卫生间走。
一推门刚迈进去一步就听一声尖叫,“啊——!”
“流氓!”我觉得自己好像让人推了一把要么就是踹了一脚,接着就以一个优雅的姿势贴厕所外头的墙上了。
脑袋里正一片混沌不知所谓,厕所门刷的开了,一女的蓬头垢面的冲了出来:“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进厕所之前都不敲门的啊!”我说刚才开门的时候怎么隐约觉得马桶上有一陀物体呢。
我恍惚的想我做梦呢吧?这女的怎么跟子怡那么像啊?我那大脑这会儿就像一台被个大铁棒子生生卡住的机器,发出咔咔的响声却完全不能动弹。我木然地盯着她看了会儿,那女的的嘴脸在我眼前晃了几晃最后终于清晰的定格——那眼神那表情——不是子怡那小妖精还能是谁啊!我皱了皱眉,把她从门口拨拉开,自己侧身挤了进去。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儿啊!”她有点儿没站稳,“不知道道歉啊你!”
我回过头,眼睛眯缝着懒洋洋慢条斯理儿地说:“道屁歉,我在自个儿的厕所拉屎撒尿还得跟你申请怎么着。”说完我把门关上,麻木地拿牙杯接水往牙刷上挤了牙膏摇头晃脑地刷。边晃边觉得脑袋特别的疼,太阳穴像有一面鼓在咚咚地敲着。我从镜子里看自己:眼白充血,眼圈发黑,眼睛半耷拉着,眼角腻着黄不拉叽的眼屎,目光再往上挪挪就看见支棱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里顶着块染了血的白纱布,看着镜子里头那颓靡得要死不活的模样我渐渐有了种冲动:这人要不是姓高名成的我肯定把丫拽出来抽一顿!
牙刷在嘴里机械地捅着,突然胃里一阵翻腾,我忍不住趴在水池子上吐了起来,一些秽物混着牙膏沫吐了出来。难受。难受也得刷牙。漱了漱口忍着恶心继续刷。
胡乱洗了把脸用手沾了水捋了捋头发我就出来了。子怡在床上坐着撅着嘴,脸还没洗。我没搭理她,打开衣柜从里头抽出一件白T恤,把身上那件睡得皱皱巴巴的衬衫脱了换上,那小妮子把头往旁边一别就跟她没见过半裸体看见我的多不好意思似的。昨天太累了,我跟具尸体似的往床上一撂就睡翻过去了,估计几个小时连姿势都没换过,现在颈椎僵得要死。平时睡觉的时候我都一身出生婴儿的行头,从上到下扒得要多干净有多干净,然后就赤条条地一个猛子扎床上跟婴儿在羊水里扑腾似的要多纯真有多纯真,可每次丝丝都说我那德行穷凶极恶龌龊不足下流有余要多流氓有多流氓,我就嘿嘿淫笑道:你纯真我流氓,咱俩在一块儿总得有一个向另外一个靠拢吧?这样儿吧,你挑,让我跟你一块儿当连体婴儿还是你跟我一块儿当连体流氓都随便你。丝丝就会红着脸拿枕头砸我:怎么这么流氓啊你!
“怎么这么流氓啊你!”
我吓了一跳,以为丝丝说话呢,回过神来才发现说话的人是子怡。
非自然醒的时候我就跟经期的女人似的情绪混乱烦躁不堪,一副吵我者死吵醒我者不得好死的德行,这会儿我头痛恶心加上连日的郁闷心情恶劣得无以复加,老让一女的要挟欺压的我成什么了我?我什么时候这么低三下四过了?我这样儿是谁害的?你说句谢谢了没有?我是故意的吗我?我看见什么了吗我?就算我看见了那又怎么地了吧!全裸都让我看见了这会儿装什么纯洁啊!
“还真让您说对了,我就是流氓!”我话横着就出去了。
“你!”
“我什么我?我要上班去了,你自己折腾吧啊,爱干吗干吗,走的时候把门给我撞上。”我扔下这句话就往门口走。
“死高成!”子怡在屋里直跺脚。“你回来!”
我没理她,开门出去了。
单位不远,步行二十分钟。一路上好几个早点摊儿,小笼包子冒着腾腾的热气,油条在锅里滋滋的膨胀,一路过去别说吃了光闻那味儿我胃里就直哆嗦。
到了单位在大门口碰见推车进门的小孙,我没搭理他,他自己腻过来。“怎么这么没精神啊?嘿,又那什么过度来着吧?哟,干吗了这是?”他看见我脑袋上那纱布就大惊小怪地嚷。
我瞟了他一眼,说了俩字儿:“滚蛋。”搁往常我可能还敷衍迁就一下,可今天我不想了,一点儿都不想。
他愣了一下,很快干笑了一声,说:“那我先走了啊。”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5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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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一纸空白
我垂着头往里走。
“哎哎哎哎你等一下!”我听见后边有人喊,没走脑子继续往前走。
“哎哎叫你呢!”这回嗓门更大,我回头了,看见看门老大爷的秃脑袋从传达室里面伸出来,冲我作深情状。
“叫我?”我茫然地四下看看,除了我就影子了。
“啊!就你!过来!有你信。”
我听着更茫然,有我信?谁信啊?长这么大我就给一人写过信,也就收过一个人的信,除此之外没为任何人动过笔,包括家信,我怀疑地接过来看了看信封,不是打印的,上面一笔一划端端正正写着地址还有几个稍大的字:高成收。
“大爷,您没搞错吧?咱这儿是不是还有叫高成的啊?”
“搞错?不可能!咱这儿几百口子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姓什么叫什么哪个我不知道?就你一个叫高成的,就你!没跑儿!”大爷一副自己能力遭到怀疑似的的受伤表情,脸红脖子粗的替自己争辩,上了年纪的人就有这么股子认真的可爱劲儿。“你自己说,你来这儿是不是半年了?”
我心说我来了都小一年了到您这儿怎么就偷工减料成半年了?不过我还是笑着说:“是是是,大爷您记性真好。”
  
开机挂q泡mm,一上午嗖的就过去了,一年的工作足以让人变得恬不知耻,小学大扫除的时候偷点儿懒自己都觉得特害臊,现在害臊这种稀有表情已经在我脸上荡然无存跟恐龙一样绝迹了。
还记得第一天来上班的时候我穿着白衬衫黑西裤黑皮鞋,皮鞋油光锃亮能当镜子照衬衫扣子连最上面那个都扣得正儿八经一条蓝色斜纹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我从来都觉得在脖子上系个东西跟上吊似的要死不活,向来都是把红领巾往书包带上一系要不就是往兜里一塞,实在被校门口检查红领巾的逼急了就直接在脖子上系个死扣,打小连红领巾都不爱带更甭提让我打领带了,我拽着一根带子左鼓右捣满头大汗终于打出了一个死扣,老妈走过来拉过我的领子说,来儿子,妈早盼着有天能给你打回领带。说着动手解我打的死结,看着低我一头多的老妈,粗糙的手和半头的稀疏白发,忽然有种小时候老妈给我穿衣服的情景重现的感觉,心中一阵汹涌,嗓子直难受,我心说:老妈,儿子打今儿起就给您挣钱了!当时说得慷慨豪迈心潮澎湃,现在想来真惭愧,打我工作以来就没好好孝敬过家里,每次老妈老爸都把我拿回家的钱往外推:你挣的也不多,自己留着花吧,等你挣大钱了再孝敬我们俩。想到这儿心里真是发酸。
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衣冠禽兽的家伙,不,是衣冠楚楚的家伙,我羞涩地笑了,一笑一身行头营造的形象利马给颠覆了,镜子里头的人一脸匪相,老妈推了我脑袋一把说正经点儿!待会儿见了领导不许笑!我马上收了笑容。我觉得我就像一大灰狼往自己身上缝了张羊皮,就是针脚再密实还是会从接缝处往外眦狼毛。
我就是以这种装扮加之伪装出来的自以为很纯洁可爱的笑容出现在办公室里。主任拍着我的肩膀和蔼地说:这是新来的小高,小伙看着多憨厚啊!人家大学刚毕业,你们可不许欺负他啊!呵呵!然后又转向我:小高啊,在这儿好好干,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又冲大家说:你们多帮着点儿他啊!一群人冲我微笑,我有点儿受宠若惊的一路回笑回去,我想着笑又想着老妈说不能笑,结果弄得皮笑肉不笑要不就是肉笑了皮没动弹,反正我那表情肯定特扭曲狼毛肯定眦出来不少。
我不知道我给一干人等留下的第一印象是不是像主任说的小伙多憨厚,我只知道一阵看似热情的寒暄之后我就走到我自己的位置——一台电脑前。其他人都各归各位各忙各的了,办公室恢复我进来之前那种有条不紊的安静,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有任何的改变。我想起初中我转学到另一个学校的时候一下课很多人都围上来问这问那关心这关心那的,那种带有热情的热闹与现在这种淡然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我真实的感觉到,我的确不是在课堂上了。
坐在转椅里,我有点新鲜的看着周围的人,有人把报纸放在旁边撇着头看,有人在沏茶叶,有人在闲聊轻笑,而我,收回目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时不我待,没拉个什么序幕就轰轰烈烈开始了最初的工作。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5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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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一纸空白
在我满处找工作把热脸往人冷屁股上贴的时候,棍儿也在一外企上岗了,杨帆看我们俩都找到工作了特高兴,说得好好庆祝一下。那天庆祝的主题是歌颂未来,内容是生活多美好将来多灿烂诸如此类,说得跟小学生作文似的。杨帆又喝大了,搂着我和棍儿的膀子胡说八道,末尾整了句为了咱将来变得牛B干一瓶!说着伸手往桌子上乱摸,我抄起一个空瓶往里灌了杯白开水塞他手里,他仰脖咕咚咕咚干了,完了突然把酒瓶子一撂俩眼充血死瞪着我,我心想难道这小子喝出来了?不能啊!这会儿就是给他瓶猫尿他都能当二窝头了!就见他一只手晃晃悠悠地指着我和棍儿中间的空气说:“你们就他妈这么一个个儿单飞了不带我玩了?不成!我他妈不干!我他妈也找工作去!”
第二天他就给我打电话说他光荣地找着了工作回头跟我一天上岗。听到杨帆闪电般找到工作我丝毫不吃惊,如果你有一总裁老爹勾勾小脚趾头也会有一堆工作排队上门,我没有总裁老爹,所以我只能等着别人冲我勾脚趾头然后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去。
我端起一杯水来边喝边问:“那你干什么啊?”
听到医生俩字儿的时候我一激动一口水全喷电脑屏幕上了一点儿没糟践。“你丫要当医生了那活人还有活头啊医院直接改太平间得了!”
“急什么啊你?我这定语不还没说呢吗!医生——宠物的!”杨帆摆了我一道似的得意地说。
“你们家定语放后头!”接着我问:“是不是那宠物医院里有个女医生?”
“是。”
“是不是那女医生挺年轻的?”
“是……”
“那是不是那女医生还挺漂亮的?”
“嘿嘿……是。”
“行了,我就不说什么了。”我沉默了。杨帆说你怎么真不说了,我说我替那些小畜生们默哀呢。
一个礼拜后杨帆就跟我说他主动下岗了,把他的位置让给那些更有爱心同情心的有为青年,我说行了别假招子了,把人搞完了就赶紧跑路是吧?残害动物不说你还残害高级动物!
那要搁你你怎么着?他问。我笑着说将残害进行到底。在某种程度上说我和杨帆是一类人,而在另外某种程度上说我和杨帆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在电话进行的末尾杨帆不无惋惜地说,那女孩,真挺不错,我差点儿就动心了。我问:那那一点儿差在哪儿了?他说:她身上总有一股宠物香波的味道,跟劣质香水似的。我沉默。杨帆也沉默,半天说:“哎你说我能爱上一人吗?男的都算。”
“悬。”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5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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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一纸空白
我对着那封空信绞尽脑汁想看出点儿什么蛛丝马迹来,我很想知道是谁寄给我的,其实说白了,是很想知道是不是杨爽寄给我的。一封空信远比一封写得密密麻麻的信更能引起人的窥探欲。它就像生活突然向你投来一个的问号。本来你的生活一直是个好好的祈使句如今却突然变成了个疑问句。就像我和杨爽的一切本来早已用一个句号结束了,我们之间一切的关联早已成为过去时,可我总忍不住想从中挑出哪怕一点儿的藕断丝连,我可以揪着一根头发丝儿把一个鲜活的杨爽从过去里一点儿一点儿地拽出来,她一边儿呲牙咧嘴嚷嚷着疼一边儿不由分说地抡起胳膊给我一顿海扁。这种幻想一次又一次的升起又一次又一次的破灭。到最后我对这种幻想彻底不耐烦了。我跟自己说你听好了杨爽已经是你记忆深处压成的一张底片定格了成型了不可逆转了永恒了。我这么跟自己说完之后我就轻松下来,从此以后开始肆无忌惮的想念杨爽,因为我再也不打算去找回她,就像花瓶碎了心里就踏实了因为再也不用担心它摔破了,爱情这种易碎品也一样,一旦彻底放弃了反倒像拥有了一样无所顾忌。
我对杨爽的怀念是丰富多彩的,写出来洋洋洒洒估计得是一本很有厚度的回忆录,由此可见我对杨爽的怀念在数量上是很可观的。但我不想炫耀我的痛苦,一个人的痛苦再巨大对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来说都不值一提。把我对杨爽长篇累牍的想念一一赘述只会招致某些琼瑶阿姨的忠实粉丝的同情和某些比上不足比下也不有余的家伙们的幸灾乐祸,所以我发挥了小学语文概括中心思想的高超能力把一本大部头的回忆录缩减再缩减最后缩减成一句话:我难过,我他妈的就不告诉你。
  
对我来说,世界上就一个女人对我最重要,那就是我妈。杨爽已经不算什么,只是我忘不了她,她在我的记忆里是永垂不朽还是赖着不走,哪种说法我根本已经不在乎了,我不想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那样悲情滥情矫情地腆着一张苦黄瓜脸说什么我忘不了她。我诚实的想念杨爽,我觉得我是在想念我逝去的纯真时代,而杨爽则是我纯真时代的代表人物。所以我任由那封空信把杨爽或者说是把从前的东西从我的记忆里翻腾出来。
杨爽是我的初恋。说到初恋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羞涩地低下了头。当初我跟杨爽告白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表情。当时我站在她们教室外头的窗户前,以三十度倾角微低着头,脸上就是上述那副表情,杨爽在我一米远的位置站得不卑不亢的,目光略带警惕地看着我,估计是觉得我不像什么好人,那时候是夏天,我没穿校服穿着一个垮栏背心,胸肌若隐若现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少许性感——这是我那帮哥们说的,那些搓衣板对我很是羡慕,因为我从刚上高中起就很热衷于对上肢的锻炼,在他们都还处于花骨朵的含苞待放阶段我不知不觉就从一块搓衣板修炼成两块搓衣板了。我那么穿是图凉快,倒没管什么好看难看的,后来仔细照了回镜子,发现果然性感得一塌糊涂连我自己都深深折服了,可惜杨爽那时候还停留在跟小男生眉来眼去传传小纸条递递小情书的幼儿园大班阶段对我这种男性成熟美根本不懂得欣赏。
我心里很紧张,毕竟向女生告白这种事我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我目光深情地在地上扫来扫去——本来是想深情地在杨爽脸上扫来扫去的,没好意思——还好没白扫,在杨爽脚边附近发现一个一块钱钢蹦儿,那钢蹦儿到现在我还收留着,就是不知道收留到哪儿去了。小三和老四他们在楼梯口正抻着脖子看我的好戏,我心说怎么着也不能在兄弟们面前丢脸啊,好歹我也是一人物。所以本来我应该略低着头,面带羞涩虔诚真诚地表示我愿意和杨爽革命路上手牵手举案齐眉比翼齐飞的美好愿望。可我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不知道怎么就拿出了地痞的操行,头一抬,眼一斜,脖子一梗,扯着脖子粗声粗气地说: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我的心突突突跳得跟个小拖拉机似,杨爽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我估计她是没反应过来,这闺女反应老比人慢半拍,考试的时候我都答完检查了还看见她咬着笔对着题目发呆呢。半天她说:我不认识你啊。我俩眼一闭,心说:我靠!瞎了!白对镜子练习那么多遍了!等我睁开眼看见杨爽一路小跑的背影,我郁闷了,我有那么恐怖吗?急着跑路还是赶着投胎哪?!
小三老四早在那边笑岔了气儿了,小三抱着肚子蹲在楼梯上:成子,没想到你这么有流氓天分,没治了简直!还是老四比较人性,过来安慰我: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多告白几次人家没准儿就认识你了。对于他们这种讲兄弟义气的做法我很礼貌客气的回敬了一顿暴攒。攒完之后我们仨坐在楼梯上,我郁闷地不说话,小三严肃地对我说:你啊,挑的时候不对。怎么?我很感兴趣的问。你丫没事挑什么人尿急的时候把人拉过来,那谁有心情听你鬼扯淡啊。我靠!一语道破天机,刹那间我想起杨爽一路小跑的样子,不禁感慨,唉,美女也有便秘的时候,更何况是上趟厕所呢。不过我真想象不出杨爽蹲在马桶皱着眉头便秘是个什么样子。第一回合,就这么败给了女厕所,奶奶的。
我在我们学校也算个风云人物,脚踏黑白两道的那种,好事没少干坏事也做尽了,有时候我干的事我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譬如有一回我带着兄弟们把学校工地的砖头运到小时候我住平房的刘奶奶家了,她家挺穷的,盖房钱不够。这件事给我的感觉就跟古代的劫富济贫性质差不多。我总是努力想尝试多种角色,就像我做坏人的时候努力做个好人,做流氓的时候努力保持自己的思想纯洁,做痞子的时候努力做个好学生。高中的时候也没怎么学习可是成绩从来都没下来过,这是我和跟我一起混的那帮兄弟们的最大不同,到快高考的时候我说我不跟你们折腾了,然后我开始比较正儿八经的学习,然后我就拿了年级第一,然后名次就一直围绕年级第一做小幅度波动,说出来跟小说编的似的。我是我们学校的篮球队队长,在《灌兰高手》泛滥成灾的那个时候我简直就成了那些女生们心目中的流川枫——还好,不是樱木花道,而她们都自以为是晴子,喜欢拿着毛巾和矿泉水站在场外发出高分贝的尖叫。我还是我们学校校园广播的站长,我的声音很富有磁性和魅力,不知道欺骗了多少纯情的小美眉,若干年后这变成我唯一仅剩的优点。我在开学典礼的时候发表过一次即兴演讲,当时忘了带演讲稿,我越说越亢奋到最后一不留神反动言论脱口而出,呼吁给学生真正减轻负担什么的,听得下面群情激昂一片沸腾,最后教导主任把话筒夺了过去。我想那次演讲我在全校树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形象。我没刻意保持过低调或者高调不过我觉得我也算个引人瞩目的人了吧,在我们学校,不认识我的人用手指头掰着数都数得过来,我真没想到杨爽也是里头一分子。
后来直到高考我都没再找过杨爽,只是每天出操的时候我都透过广播室的窗户看她。后来高考了,考完之后我走到老爸老妈面前,说我考得不理想想复读一年。爸妈没说什么就同意了。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杨爽。我高三,杨爽高二,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太多偶然。我第一次见她是高三刚开始的一次月考,学校为了预防作弊,安排高二高三一起在大礼堂考试,高二的一排,高三的一排,座位穿插着。杨爽坐我斜前方。当时就觉得这个女孩漂亮算不上,就是挺可爱的,真正注意她是我答完卷检查,发现她咬着笔对着卷子发呆,卷子上好像还挺空的,但她特悠闲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我检查完一遍卷子了她还在发呆,我闲得无聊掰了块橡皮趁老师不注意冲她丢了过去,正好砸在她脑袋上,然后我赶紧低头装作看题,杨爽往周围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撅了撅嘴,用手挠了挠头,又转回去了。这一切我看在眼里,觉得很好笑,尤其是她撅嘴的样子,特卡通。我又掰了块橡皮丢了过去,这回她很快回过头来,我呲牙咧嘴友好地冲她一笑,她使劲瞪了我一眼,监考老师估计刚才就注意她了,这时候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杨爽很委屈地回过头去。等老师走过去又回头撅着嘴对我怨恨地一瞥,当时我心里得意的笑啊得意的笑。那次考试为我喜欢杨爽埋下了伏笔,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很注意她,后来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我喜欢上了她。一年来,我都挺记得杨爽,可她居然没记住我!NND!
喜欢上杨爽挺简单,可是喜欢上她以后就特曲折了。高考,送走了我的兄弟们我独自留了下来,学校想把我安排到一班,因为一班是个尖子聚集的班,可我强烈要求插到七班——杨爽她们班,爸妈也挺弄不明白我为什么非要去个差班,我振振有辞曰恶劣的环境更能激发我的潜能更利于我这棵小树苗的茁壮成长。
开学第一天,老师忙着跟全班同学介绍我,我则忙着目光四处溜达着寻找杨爽,找了八圈都没找着她,最后我忍不住小声问旁边一人:哎杨爽今天没来吗?那人说完我差点儿没撒手人寰了,他说:杨爽啊?她留级了。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5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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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一纸空白
我觉得我的想法并不过分,我只不过想借着同班的天时地利通过探讨问题互相学习来帮助成绩较差的杨爽同学,顺便在深入交流的过程中把她和平演变过来,可是为什么我这么点儿小小小小的要求都遭受如此残忍的对待呢?我觉得我从来没这么血泪过。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就开始做梦,梦了醒醒了梦的,光梦见我又一次跟杨爽告白就起码三个版本,有的是我正儿八经无比诚恳地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杨爽说:你谁啊?醒了之后想想都觉得特催人泪下。有的是我痞了吧唧发自肺腑地说:让我们勾搭在一起吧!杨爽战战兢兢地被我一把搂在怀里。现在想来那时候我就挺有流氓天赋的了。还有的就是我扭扭捏捏害羞不已好不容易说出口:我喜欢你。杨爽也极其害羞地说:我也喜欢你。然后我们俩就互相勾着对方的小指头,小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估计这是最能体现我当时想法也是最纯洁的一个了。
人算不如天算,我算什么就忘了算杨爽学习成绩比较差这一点。不过我没盲目悲哀,我在很短的时间里在现在的班里混熟了,因为我成绩好,体育也不错,而且比他们大一岁又经历过高考,再加上以前我就拉帮结派的名气不小,所以班里人基本上都挺服我的。有些女生喜欢我,跟我告白,那时候我说得很淡:回头再说吧,学习比较重要。当时我心里装着杨爽,哪是因为什么狗屁学习,现在想想,我糟蹋了多少跟广大优秀女青年携手并进共建美好家庭的好机会啊!
我跟团委申请让我继续担任广播站站长的职务,可是新站长已经选好了,没法换了,我说那站员也行,团委老师说你复读了一年这一年对你来说压力很大尤其关键……我知道老师是为我着想,我打断她无比真挚地说:老师我在站里待了三年了,刚入学我就在这儿了,比谁对这儿感情都深,我就想趁我在这儿的时候多为站里多为同学们做点儿什么……说完我自己都差点儿被感动了,团委更是被我的朴实无华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睛闪着泪光说:那你就接着干吧,好好干,不过千万别影响了学习。等出去带上门的时候我听见团委跟另外一个老师说:多好的学生啊。
我对当不当站长的一点儿都不关心,我只要出操的时候能在广播室看见杨爽就成了。我每天都盼着早上出操,看着杨爽做操是我一天中最安静恬淡的时光,我一个人在广播室,透过那面被我擦得很干净的窗子看她。冬天的时候,阳光懒懒地照在她身上,总感觉比别人耀眼那么一点儿,她把手缩在校服袖子里,小脖子也缩着,做跳跃运动的时候经常赖在原地不怎么动弹,夏天的时候她就比较精神,上蹿下跳的,可我总是很郁闷,她那短袖衬衫也忒肥了,做伸展动作的时候旁边一男生老往她那儿瞄,每次我看了都很窝火,这傻闺女走光多少次了自己还都不知道!后来我终于忍不住在一次放学的时候把她旁边那男生狠狠教育了一顿,我一边踹他一边说:让你看让你看!估计那小子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看什么了。男人好色,通常都是无意识行为。
除了出操,就是盼着体育课了。有一天我无意中发现杨爽她们班跟我们班一块儿上体育课,当时我正在打篮球,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球场边穿过,我呼吸一下变得急促,砰砰砰砰跳得一片乱码,整个人就像图钉一样被摁在了地上,脚半天没挪动,人过去成背影都半天了我还在原地目瞪口呆呢,等我终于缓过神来动了动脚,发现两腿软得跟鸡蛋让醋泡过似的。从此以后每次上体育课我都跟注射了兴奋剂似的满篮球场地蹿,运球,组织,跳投,三分,把失误精确控制在百分之零点一以下,力求每个动作都完美帅气比流川枫都流川枫。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勾引杨爽的良苦用心果然收到了显著成效,我先后收到了三封情书听了两次告白说了n次回头再说吧学习比较重要浪费了n的平方次跟广大优秀女青年携手并进共创美好家庭的好机会。不仅如此,那一年,我的篮球技术还突飞猛进地提高了,遗憾的是杨爽从那次以后再也没从篮球场边上走过。
我不会追女生,到现在也是,这一点总是令我无比惆怅。我跟女生在一块儿总是没怎么着就发展到头了,对我来说,上一个女的就像计算一加一那么简单,可是追一女的或者跟她谈恋爱就像解个n元n次方程一样困难,我常想,我这辈子是不是就停留在小学加减法的阶段了?所以我对当时追杨爽的说法感到非常惭愧,因为我除了跟她告白那一次就没正经跟她说过什么话了。虽然如此,我还是在一次体育课上成功地让杨爽记住了我。那堂课是练习跳山羊,跳山羊这种活动对男生来说——除了极个别的——都比较轻松,尤其对我来说,我那动作是一气呵成帅得一步到位完美得找不出一点儿瑕疵。老师说:你们瞧瞧这动作漂亮的。说完让我再做一遍给女生示范。于是我在一群女生的注视下轻松助跑,就在我快到木马跟前跳起的时候杨爽不知道怎么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当时一下子就乱了,胳膊和腿都不知道往哪儿伸了,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从山羊上摔下来的,只记得在落地那一瞬间我看见杨爽噗哧一声——笑了,我脑袋顿时一黑,心想:完了!这回是彻底没戏了。
杨爽终于记住我了,从那以后她碰见我总是咬着嘴唇笑,而我总是一低头急急忙忙走过去。我的第二个高三就这么匆匆忙忙的过去了。没再找杨爽,也没再跟她说话。其他女生——包括低年级的跟我说喜欢我我仍然深沉的一句:回头再说吧,学习比较重要。结果这一回头我就又参加了高考,再一回头我就带着一份赤裸裸的心情毕业了。
  
发表于 2006-2-27 12:5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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