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蝴蝶來過這世界

泪零

記不得我們是怎樣相識的了，只記得你說你不愛白色。

“爲什麽，你的名字不是‘雪’嗎？你該愛白色的。”我好奇地問。
“白色太慘澹，像是悲劇的象徵。雪也是……”你帶著淡淡的憂鬱說。
一開始我有些反感這樣的你。不愛純潔的白色，卻愛紅色──在我眼裏最俗氣的色彩。
“虧你還叫雪呢!竟如此看待純潔的白色，不是糟塌你可愛的名字嗎？”我帶著嘲笑的口吻說。

瞬間，你猛地轉過頭，用一雙大大的眼睛望著我:“你真的這樣認爲嗎？”
你的眼中充滿了從未有過的失望，甚至要哭出來了。一張蒼白的笑臉帶著說不出的恐慌，幸好你穿的是紅衣服，將你的臉映出淡淡一絲血色，否則真是鬼一般可怕，還一定是個爲情所傷的漂亮女鬼呢!於是，我說:“不過紅色比白色適合你，你穿紅色臉色會紅些!”
“是啊!一些東西無法改變，於是我只好拼命去掩飾。”你淺淺地一笑，蹦出這樣一句。
當時我太傻了，根本沒有留意這句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走開了。

秋天的最後一片枯葉落下時，我發現了依然身著火焰一般紅色的你穿梭在白色的冬天裏。既動人，又顯眼。你將長長的黑發散下，披在肩上，更顯一份成熟，一份神秘。
可我不喜歡那散下的黑髮，它擋住了你半邊的臉，擋住了我瞧你的視線。“我總覺得你在掩飾著些什麽。告訴我，那是什麽？”我問你，小心地問。
你笑了笑，用手撥了撥額前的發，沒有回答。
人們觀察事物最愛看其真實的一面，這才是最美的一面。同樣，做人也是，最真實自然的自己才最美……”
“可我願意這樣，你無權干涉。”你硬梆梆地說。
“那麽我討厭這樣的你。”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那一刹那間，我發現你原本閃爍的眸子忽得暗淡了，是失望嗎？
“隨你便。”你甩一甩頭髮，走了。留下一頭黑瀑布般的長髮，一個鮮紅跳躍的背影，一片寒冷蒼涼的冬天。

從此，你不在對我微笑，而是轉以視而不見的冷漠。那冷的結了冰的神情讓我心痛，可男兒的自尊不允許我說一句道歉的話。就這樣到了夏天。我明白了白色冰雪般的冷酷，我瞭解了紅色火焰般的溫暖。我懂了，可是遲了，你不再給我那紅色的美麗微笑，而轉以無情的白色冷漠。

泪零

那個冬天前的整個秋天，你都沒來上學，直到冬天的第一場雪降臨。
“你終於來了。”
“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也終將離開。”
“……”
“你不問我爲什麽那麽偏愛紅色？”
“爲什麽要問？”
“如果不問說不定——說不定就沒機會問了。”你凝視著遠方幽幽道。那種神情逼得我不得不問：“爲什麽？”
你又笑了：“因爲我希望你會喜歡，可是你卻說你討厭這樣。”你的笑突然又轉爲悲哀，深遂的目光投向遠方。
“喜歡蝴蝶嗎？”你轉開了話題。
“不。”
“爲什麽？”
“它的生命太短暫。”
“可它很美。”
“永恒的東西才最美；短暫的永遠——”
“行了！就這樣吧！再見。”你打打斷了我的話，轉身匆匆走了。我不明白爲什麽又是這樣，可我分明看見你眼角溢出了淚，溢出了無限哀傷與絕望。
我又說錯了什麽嗎？
雪還在下著，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後來半個月，沒有下雪，你不再出現。當那年冬天的第二場雪開始飄落時，你又出現了。我不懂，你爲什麽總選在飄雪時見我，也許是爲了氣氛吧！我自己這樣解釋。
你的出現嚇了我一跳。你竟然剪短了頭髮，一身潔白地出現。
“別一臉吃驚。你不是喜歡真實的我嗎？不是喜歡聖潔的白色嗎？不是討厭長髮嗎？”一連串的“不是”讓我啞口無言。
白色的衣服映著一張毫無血色的臉，一張沒有秀髮遮掩的臉，一張沒有笑容只是冷漠的臉，顯得蒼白而美麗，卻總透露出一種憂鬱與無奈，一種遙遠與陌生。

我漸漸發現有些不對了：爲什麽你的臉色總是如此蒼白；爲什麽你總是在掩飾著什麽；爲什麽你的話總蕩漾著悲觀；爲什麽你那麽久沒來學校；爲什麽——你那麽在乎我的話……一連串的爲什麽讓我感到呼吸困難，我奮力去尋找出口，怎料眼前一片黑暗……

第三個下雪的日子，你終於不再出現。我靜靜地在校園裏等待，一直到雪停，沒盼到你卻盼到了你的好友帶來的噩耗：你得的是白血病……
在這第三個下雪的日子裏，你和我一樣凝視著片片雪花落地，不同的是——我迎來的是雪停，而你迎來的則是生命的終結。
我終於明白了，可是已經太遲了。來不及和你說一聲再見，更來不及說一聲愛你，只剩下人們踏過皚皚的積雪，發出吱吱的聲響，像是傾訴著你不願說出的話語……
……
雪，你看，冬天過去了蝴蝶隨著春天的到來成群結隊的在花從中穿梭，在我們的校園裏翩翩起舞，那只紅色的蝴蝶也許就是你吧！我承認，我錯了，蝴蝶的生命雖然短暫，可它依然是美麗的，因爲它活著的時候綻放出了全部的美麗，全部的光芒。它們生命的短暫恰恰襯托出了一種更深意義上的永恒。


從此，我不再執著地追尋天長地久，而是更加在乎曾經擁有。因爲蝴蝶來過這世界，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维加

环境恶化，好久没有看到彩色的蝴蝶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