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粟子鸡

闲看落花 · 发表于 2005-4-21 14:52

“喂，我说，你对我要从事的这个行业到底懂多少？对我的意想到底了解多少？知不知道你们现在推荐的职位和我想做的差多少，简直是不搭调嘛！”

电话里的男人，依旧在喋喋不休，而且傲气和怨气越来越大。我对着听筒继续保持柔婉的微笑，心里恶狠狠地想，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不要让我听到“猎头”这个词半次——确切地说，我恨死了用这种类似于媒婆的方式，和自以为才高八斗的神经病打交道。

终于放下电话，我的脸上立刻真实地还原出不堪羞愤的表情。小绮走过来，按按我的肩膀以示同情：“好了阿微，不要让这种神经病败坏了胃口，换个电话接接，中午想吃什么，过来直接告诉他。”

“您好小姐，请问需要来点什么？”这个明亮殷勤的声音来自餐馆。

“你都有些什么菜？”

“番茄炒蛋鱼香肉丝西芹百合红烧茄子……”像表花似的报了一大堆，见我还没有反应，忽然就结巴了，“小……姐我们这儿还……有宫，宫宫爆……鸡，鸡丁，您要……是想吃干，干炒……牛，牛河也，也可以……”

不知道他怎么一下成了这个样子，我的恻隐之心马上找到了表达机会，“行行行，就要干炒牛河加西芹百合吧！”

“好的，干炒牛河，加西芹百合！”那个可怜的结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很有礼貌地再见、收线，我对着安静的电话机，有点愣怔。

“阿微你出差刚回来，还不知道新换的这家餐馆老板有多逗。这家伙一定是跟你装结巴了对吗？那是好心，叫咱们放松神经，慢慢挑合口味的东西呢。”小绮从隔板那头探出脑袋，热心地帮我解谜底。

这间办公室所有的电脑、电话机和文件摞，统统是精神紧张的辐射源，让人严肃阴郁有余，活泼逗趣不足，一直以为一切本应如此，从没有兴趣、也似乎没有能力改变。真是这样么？

“小绮你中……午吃啊吃什么？我要的是干，干炒，牛河外……加西西西……西芹百，百合。”

办公室沉寂了足足3秒钟，然后，所有的人一起爆出笑声。大家都在笑，我有一种晒到太阳的感觉，能听见毛孔悉悉簌簌张开的声音。喔，这个小餐馆老板，还真是不简单。

在一间有外资背景的猎头公司上班，人们总是说我：噢，白领丽人啊！而我，总是微笑着说：没错，白领累人。

累人的高峰表现是，我出差回来，在和许南蜗居的小屋里，看见他留下的字条：“阿微，原本很想为你做一辈子栗子鸡的，看来还是不行。”

失去踪迹的许南，如同一去不复返的黄鹤，他在某片未知的天空每抖一下翅膀，我的心就抽紧一点。

终于熬到了周末，从回家进门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哭。那个精神饱满微笑着的阿微，顷刻间死了，幻作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蜷缩在许南离开后的家里，哭，哭，哭。哭到睡了，醒了，哑了，累了，无趣了，好像也饿了，看一眼表，周六上午11点。

既然没有哭死，就得吃东西，吃饱了，再看看天会不会塌。

小餐馆老板很惊诧：“您病了吗？声音怎么这么嘶哑？”

我淡淡地告诉他没有生病，只是熬夜赶工，累了。住处比办公室多出一刻钟的送餐路程，我问他介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您是老主顾了。我们今天有……”这个那个，七七八八的菜名，已经叮叮咚咚地在耳边响起来，但是它们无法激起我任何一点食欲。

“……我是说，您累了，大概需要吃点清淡的，要是您觉得不好……”然后他故伎重演，“我……们新，新来的厨子做栗，栗，栗，栗子……鸡特，特拿手，您要不觉……得啊，腻，就就就尝啊一尝？”

“栗，子，鸡？”几乎是下意识地，我跟着他重复了一句。

他显然是觉得被鼓励了，越发来了精神：“告，告诉您啊，这栗，子，鸡味道那……叫个地……道，我，我，就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栗，栗，栗子，鸡……”

“够了！”我锐叫一声，打断了这个自作聪明的好心人。

你是不是看我倒霉了存心来耍弄人？你明明知道许南他走了再也不回来，再也不会给我做栗子鸡吃，还故意拿栗子鸡来刺激我，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恶啊！许南做的栗子鸡最好吃你不知道吗？我已经有4年零3个月，不稀罕在外面叫这道菜吃，你不知道吗？……

还对他咆哮了什么，还咆哮了多久，我不知道，这个可怜的人在那边是什么表情，我也懒得想象。后来，我扔了电话，重又哭睡了过去。

门铃在梦魇里一遍一遍响了很久，我才挣脱出来，连滚带爬去开门。许南，是许南回来了？

不是许南。门口的塑料袋里，装着三个快餐盒，送它们到来的人，已经离开了。

方才想起痛骂过的小餐馆老板，他还是把饭菜送来了？

一盒米饭，一盒西芹百合，一盒栗子鸡，一张被油浸得斑驳的纸条，歪歪扭扭地写着：

“想来想去，我还是吩咐厨子做了他最拿手的栗子鸡。姑娘，世界上能把这道菜做得香喷喷的人，可不只有那许什么一个。你还年轻，工作又那么好，以后不管生活还是事业，肯定都会有好前程的。你不要难过，把饭菜都吃了。”

我捧着纸条，再一次热泪滚滚，就像记忆中的童年，受了委屈跑回家，趴在哥哥膝盖上嘤嘤哭泣。

马路对面就是那家小餐馆，一个40岁左右的男人在忙碌，他一定不知道，我隔着马路，隔着玻璃，向他告别。

你这个有趣的好心人，这座城市带给我的疲倦和伤害，因为有了你的栗子鸡，居然可以淡去很多。等我读3年书回国吧，那时我推门进去，朗声道：

“老板，来……一盘栗，栗，栗子鸡！”

你不要奇怪。

闲看落花 · 发表于 2005-4-21 14:53

不许有意见啊，偶自己给自己加精华了。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嘛）

:I

飘曳 · 发表于 2005-4-21 20:10

呵呵，这是发生在你身边的事情么？

这个菜好吃哦

8D

闲看落花 · 发表于 2005-4-21 20:50

，偶比较喜欢吃板粟黄焖鸡。
这样的事情，其实每天都在上演，呵呵，一不留神，所谓的爱情就弃我们而去。

飘曳 wrote:
呵呵，这是发生在你身边的事情么？ 这个菜好吃哦8D

丽莉 · 发表于 2005-4-22 08:14

好吃!

啊哩爸爸 · 发表于 2005-4-22 09:01

原来落花是猎头,要好好巴结下你才行.

正打算下半年换工作.

闲看落花 · 发表于 2005-4-22 10:23

我不是的呀，本故事纯属虚构，呵呵。

啊哩爸爸 wrote:
原来落花是猎头,要好好巴结下你才行. 正打算下半年换工作.

小强 · 发表于 2005-4-22 13:46

只管顶

如水 · 发表于 2005-4-25 14:14

8错！！！有点真情流露的味道！

丽莉 · 发表于 2005-4-26 06:26

除了吃我什么都不知道……顶……（为纪念JJ你发片，是否得让俺们吃一次栗子鸡才能感受其中的滋味？）

小强 wrote:
只管顶

闲看落花 · 发表于 2005-4-26 09:08

我说你就不能长点出息？成天就挂着吃，哎呀呀，那一身肉肉可要咋要喔。偶要对你滴身材负责，所以嘛……，嘿嘿。

丽莉 wrote:
除了吃我什么都不知道……顶……（为纪念JJ你发片，是否得让俺们吃一次栗子鸡才能感受其中的滋味？）

如水 · 发表于 2005-4-26 15:27

　　同意哦！

俺也要吃。落花MM你就用不着对偶滴身材负责了。
　

丽莉 wrote:
除了吃我什么都不知道……顶……（为纪念JJ你发片，是否得让俺们吃一次栗子鸡才能感受其中的滋味？）

红妮 · 发表于 2005-4-27 19:52

如水 wrote:
　　同意哦！俺也要吃。落花MM你就用不着对偶滴身材负责了。

如水MM的标准身材,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猪猪 · 发表于 2005-4-28 00:22

对的，对的，我也要吃的，我的身材落花MM就不要担心了！！！！

闲看落花 · 发表于 2005-4-28 12:55

:O)倒蹋！
这多不要俺负责滴，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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